一重重山

一道道水

扭曲填进

小小坝子里

白色解放草花

绽放，摇曳

吸吮着异地的乳汁

根系刺痛大地

俄贝变得苦涩

老牛喝下直摇头

太阳被困意击落

梯田水暗淡无光

温顺的牛儿变得倔犟

迟迟不肯向前

铁犁、竹耙

互相激荡

蹭出记忆的火花

引亮田间的木棚

投射出祖先南下的印记

立寨的基石上下跌宕

族人的呐喊萦绕山林

妥底玛依片片飘落

铺展开，哈尼居住的村寨

白鹇鸟在上空

久久徘徊

声声呼唤

火塘升起

火焰极不安分

照亮阿波凹陷的颧骨

终于

烟筒又被竖起

火塘又飞满故事

俄贝水翻动的声音

穿过磨秋房

响彻山谷

震碎苍白的天空

不畏

你的额头怎么了

朋友都问它的意义来历，我思索

决定向太阳借一束光，炙烤它

享受那滋滋声，淡淡木香在乱撞

神圣的寨神林

一棵棵挺直了躯干

枝叶间，冒出生命的息热

人们的祭祀，将它们滋养

额头上的凹印

是神灵亲吻过的痕迹

那是一个清晨

一个小孩，无知，亦无畏

跳脱文化赋予的枷锁

爬上大人畏惧的枝桠

摇曳着每一片叶

伊嗬，伊嗬！

宣示着他的勇敢

低风疾扫，鸟儿怪异的嘶哑

一颗勇敢的心

坠入厚实的土壤

筑梦

将月亮翻转

印到宁静的水面

一枚银闪闪的硬币躺在

本该翻涌

却寂静的水中

一叠叠浪花扑涌

一声声无力呐喊

无人应答

无人擦去

林间的木屋在嘶鸣

山间的马铃尤在发烫

一道亮光划过

最清澈的星空

逐渐朦胧

血色的触手更近了

我想拂去那红光

还给一颗

属于诗人

属于生活

不被压抑的 星星

生的旋律

一段古老的腔调

是那样的份量十足

飘向空中，再落下

硬生砸出硕大的坑

落进今夕河中

卷起岁月的浪花

为族人，灌注年轻的血液

夜晚的风轻拂火塘

疲倦的躯体

需要火塘故事来抚慰

年迈与新生的灵魂

将火塘紧紧抱住

亮堂的火光

照得人印堂发烫

祖先高颚的鼻骨

笔直的指向大地

竹筒般壮硕的双脚

永不停歇的丈量着

每一座山，每一条河

今夜，火舌依旧跳动

族人围在火塘边

少了几分紧迫

多了几许生的曲调

老人在温暖的梦乡进进出出

反复推平白日的劳累

孩童疲倦的身躯

被抽离骨头

瘫在母亲的怀中

火光炸响

腾起星星点点

浮尘抛向空中

落向每一族人心头

熟悉的旋律

如回旋镖

扎进火塘

作者简介：石志强，男，云南民族大学文学院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研二在读。喜爱文学，拥抱小说与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