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距离约定的采访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沐晨曦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准备出发，一起身，电话响了，是新华小学副校长的电话，副校长是一位走路带风、说话语速很快的小姐姐。说是教委临时通知要开一个紧急会议。就对副校长说：“如果今天没有时间，或者明天。“

副校长果断地说：“会议时间应该不长，只是个视频会议，不过很急。据说内容很重要。一两个小时应该可以搞定吧，就今天，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就麻烦你再等等。我们下午4点见面怎么样？4点的时候正好学生放学，你可以先采访学生。然后我们再谈，怎么样？沐记者。”通情达理的沐晨曦说可以可以。

不可以又能怎样呢？我们永远左右不了自己的生活，我们只能默默的承受。

又多出来一个半小时，沐晨曦不想浪费。就折回报社办公室，正是午休时间，报社大楼还算安静。沐晨曦进了电梯到了9楼，电梯门一开。沐晨曦看到正在办公室门口打电话的李云小姐姐正对着空气指手画脚，像在演一出活爆剧，一会仰天长笑、一会左顾右盼、一会又手舞足蹈。沐晨曦就能猜到，李云一定是在辅导女儿做作业了。突然看到沐晨曦，李云尴尬地笑笑，声音收敛了一些，但还是很难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沐晨曦赶紧向李云点了点头，溜进办公室。

现在的家长都这么不容易了吗？其实沐晨曦今天的这个采访主题，如果李云去，家长这一块的采访都省了，直接写就可以了，但是当时在策划会上李云就坚决地说：“谁去都行，我不能去，我做不了做不了，只要提起做家长的经历，我血压就升高，人都快崩溃了，要是还让我再去采写，我做不到平静，做不到公正，做不到公平，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当这个妈妈已经受够了。”

最后杨姨妈把这个艰巨的任务安排给了沐晨曦。

布置完任务后，杨姨妈还友情提醒沐晨曦：“晨曦呀，你去采访这个主题好啊，提前预习预习，你跟学校搞好关系，以后等你结婚生子，也多认识几个老师，总是好的。”杨姨妈的脑子就是转得快，总能把死马都说活。

沐晨曦知道，李云的老公是一家乳制品企业的副总裁，经常出差，辅导孩子的事基本上就是李云一个人在干，李云经常自嘲说她的婚姻就是丧偶式婚姻。李云讲过一件事，沐晨曦印象很深，李云说有一次是她老公正在澳大利亚出差，那天正好碰上李云去参加一个重要的采访，把手机调到了静音上。女儿问作业找不到人，结果就打电话给爸爸，爸爸当时正好在澳大利亚的草地上逗着小羊驼呢，心情非常好，接到女儿的电话正想跟女儿分享看到小羊驼的喜悦，没想到女儿哭泣着说：“爸爸，赶紧救我，你教教我这道题怎么做呀？”

结果女儿就在电话里读了一遍算术题，差不多读了两分钟的时候，爸爸听明白了，这是一个鸡兔同笼的问题。鸡和兔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只告诉说笼子里总共有多少条腿，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用她仅有的算术知识算出来笼子一共关了多少只兔子多少只鸡？爸爸是硕士生，但硕士只会用方程式来计算腿的问题，用小学二年级的算术怎么算硕士不知道。越洋电话打了半天，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在北半球哭泣，硕士副总裁的爸爸在南半球干着急，这好山好水好寂寞的南半球啊，问谁去？最后爸爸只好认输说还是找你妈找你妈。女儿哭泣着说，妈妈的电话打不通。这倒把爸爸吓了一跳，妈妈的电话怎么就打不通了？

硕士副总裁顾不上逗小羊驼了，赶紧拨打妻子的电话，果真没人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硕士副总裁只好把电话打到了杨姨妈那里，才知妻子参加了一个重要采访，估计不让接电话，硕士副总裁悬着的心才放下。

杨姨妈很善解人意地问硕士副总裁火急火燎的找妻子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硕士副总裁只好跟杨姨妈诉苦，说自己不会做小学二年级的算术题。杨姨妈哈哈大笑着说，这种题我也不会，但这个好办，我给你介绍个人。说着就发了一个电话号码给硕士副总裁，让他联系一下，帮助辅导孩子。

杨姨妈还真是很给力，介绍的人热情又靠谱，分分钟就解决了鸡兔同笼的问题。

杨姨妈在报社还有一个外号叫杨半城。就是说半个城里的人他都认识，此话虽然有点夸张，但杨姨妈就有这种本事，不管是位高权重的达官显贵，还是富甲一方的懂事长CEO，又或者是扫地做家政的普通人，总有杨姨妈认识的人。其实想想并不奇怪，杨姨妈做记者30多年了，这种牵线搭桥的事并没少干，所以积累了浩荡的人脉也是自然的了。

进到办公室的格子间，沐晨曦习惯地打开电脑，想再梳理一下采访的细节。但好奇心又让她想听听李云和孩子之间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于是她拿起水杯走到门口饮水机旁装成是要去接水的样子。只听到隐隐约约的李云在跟孩子说：“我的小祖宗，你必须改过来，你不改过来怎么能交给老师？你看看你一篇作文通篇都是小能猫，谁知道小能猫是个什么东西呀？一个小熊猫你都能写成个小能猫。你让我怎么说你！不就是每个小能猫的能字下面加4点吗？一篇里边能有多少个4点呀？你加一下不就可以了吗……什么？加不了？没地方写？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每一个字都不能写得太满，你每一个字都把所有的格子都装满了，你看看你写的字，多难为你们老师啊，怎么看呀？密密麻麻张牙舞爪的。不就是你的笔画写的太大了吗？以后你能不能写小一点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练字练字要写小一点，每个字不能占得太满，比如人生，也是要留白的呀……好了好了，别哭别哭，慢慢加，慢慢加，妈妈现在也回不去，你慢慢加，哪怕加小一点你也要加上去，通篇的小能猫，不能交给老师的，实在不行你就重新誊写一下呗……什么？誊不了？没时间了，好的好的，那还是慢慢加，一定要加上，不加上的话，就是一个硬伤，过不去的。你写的主题就是小熊猫，你把主角的名字都写错了，是绝对不行的。好吧好吧，不哭了。擦干眼泪，勇敢面对。妈妈看了，一共是13个地方出现了小能猫，你一定要把它改成小熊猫。你算算13×4=多少？妈妈不是又要让你做算术题，你也要想一下呀，没有多少笔画，赶紧加一下吧……”

听着李云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地对孩子一会哄一会吼，沐晨曦再一次感叹谁的生活都不容易呀。过去李云的人生在沐晨曦眼里就是成功典范，事业有成、衣食无忧。李云的丈夫很能挣钱，家里住着别墅，虽然是联排的，但也是别墅呀。李云会时不时地把孩子接到单位来。每一次孩子过来，李云都是细声慢语的和孩子说话。一副母慈女孝的样子。女儿也特别的乖巧听话，每天都穿得花团锦绣的。每次见到李云的女儿，沐晨曦都会由衷地夸赞两句，好漂亮，好可爱哦。沐晨曦是真羡慕李云的，她不敢奢望像李云一样住上别墅，她只希望能在省城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不要天天被房东追着交房租，逼着搬来搬去的。

有了记者证在报社工作就有了底气，也可以进行职称申报了。沐晨曦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工作，尽快在省城立住脚。

立住脚明天就会有希望。

七

下午3:30的时候，沐晨曦给副校长发了条微信。问会议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什么时候可以接受她的采访？副校长马上给沐晨曦回信说：“沐记者，可以过来了，市里的视频会议已经结束了。学校这边校长再讲几句应该就可以结束了，我在校门口等你哦。”

“好的好的，我这就出发，到门口我再联系您。”

八

20分钟后，沐晨曦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停车点停好小黄车，向着学校大门口方向走去。

沐晨曦走到学校大门口对面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红灯，等红灯时沐晨曦看到了校门口的刀光血影……持刀人的刀锋在人群中挥舞，有鲜红的血从刀尖舞过的地方飞起、流淌……有人躲开、有人倒下……还有学生从校门口出来……更多的人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四处逃散……终于，有人朝着刀尖挥舞的方向扑过去……

这时，在兵荒马乱中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四处逃散的人们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警笛声……

九

随着人群的散开，沐晨曦看到扑上去想要夺刀的人就是副校长。当沐晨曦看清楚是副校长的时候，副校长平时纹丝不乱的发髻，已经从头顶上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半个脸，有鲜血从她的右手臂上留下来，染红了卡其色的短裙。副校长似乎没感觉到疼，因为她举着流血的手再次向挥舞的刀扑过去……地上已经躺着几个倒在血泊中的人了，鲜红的血染在他们蓝白相间的校服上，红得让人触目惊心。

持刀人看到这个女人挨了一刀还要再扑过来，就躲了一下，左手顺势抱起一个刚走出校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孩子，用刀顶着孩子的胸口大叫：“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他。”

副校长立马后退了两步，持刀人抱着孩子，一屁股跌坐在大门旁边。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仿佛被定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响着刺耳警笛的警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周边。

许多人在警笛声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更多的人哭喊着想要找到自己的孩子。

警察很快在学校门口拉起了警戒线。持刀人被围在警戒线内，抱着孩子大喊：“别过来，别过来。你们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因为都害怕持刀人再伤害无辜。

有了警戒线，人群又迅速向警戒线边上围了过来，沐晨曦被一圈一圈围过来的人推挤到警戒线边上。

特警来了，120的医护人员也来了。

副校长和倒在血泊中的人都陆续被抬上了救护车。

持刀人抱着抢来的孩子靠着墙坐在大门旁边，刀就抵在孩子的胸口。

沐晨曦看清楚了，持刀人是一个穿着一件深灰色短袖T恤、年纪大约50多岁或者60多岁的男人，持刀人黝黑的脸上沟壑遍布，满脸的沧桑，眼中有藏不住的绝望，他的脸上和身上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十

突然沐晨曦听到了话筒的声音，就在她的左前方一位警察举着话筒，对着持刀人喊：“请你不要伤害人质，有话好好说，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不要伤害人质，不要伤害人质。”

“我不想和你说，我不要和你说。”持刀人大声地说。

“我不想和你说，还我儿子还我老婆。”持刀人继续说。

“那你要和谁说？你想说什么？你有什么条件？”拿话筒的警察继续说。

“我可以和记者说，找个记者来，要女的，要有记者证的。”持刀人提出了条件。

“一下子让我们上哪里去找女记者？我过来你和我说，我可以做主的。”拿话筒的警察边说边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

“叫你别过来，你敢再走，我就杀了他。你叫记者来，要女记者，要有记者证的。”持刀人坚持说。

“好的好的，你别伤害人质，我们马上联系记者。给我们一点时间。”拿话筒的警察继续说。

“你放了人质，我来换他。你看我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我来换他，你把孩子放了。”一个身材瘦瘦高高的年轻小伙子突然出现在警戒线内，他高举着双手一边说还一边解开了他格子衬衫的纽扣，让持刀人看到他身上确实什么武器都没有，他边说边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

“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我要跟记者谈。你们派个女记者来，要有记者证的。”持刀人坚持说。

“你看我什么也没带呀，我只是来换他做人质。”这位年轻小伙子说着，就在原地举着手转了一个圈，持刀人和很多人都看到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武器，就在他转过身来的一瞬，沐晨曦认出了这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年轻小伙子是艾程夕，因为距离近，艾程夕又敞开着格子衬衫，沐晨曦甚至看到了艾程夕紧致的6块腹肌。

“你别过来。别过来！”持刀人大叫着。在持刀人大叫的瞬间，艾程夕已经迅速跪到了距离持刀人不远的地方，沐晨曦算是亲眼见证到了艾程夕的动作真不是一般的快，简直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形容。

就在这时，沐晨曦突然听到刚刚从后面挤过来的一个女人用颤抖的声音呢喃着说：“瑞瑞，是我的瑞瑞呀。”

“是你的孩子？”沐晨曦轻声问，旁边的女人惊魂未定地点点头，不敢再发出来一点声音，怕再发出来一点声音，持刀人会杀了孩子。

沐晨曦扭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只见女人紧紧地用嘴咬着手指，浑身颤抖着，泪水从她绝望的眼里无声地流出……

“我是记者。”沐晨曦边说边向着拿话筒的警察挤过去。

有警察迅速过来把沐晨曦引到警车旁。看过沐晨曦的记者证，警察对沐晨曦说：“沐记者，谢谢你能在这个时候配合我们的工作。请你一定要镇静，我们会在旁边保护你的，不要慌。”

拿着话筒的警察示意沐晨曦进去，然后对着持刀人说：“你要的记者来了。你不要伤害人质，也不能伤害记者。”

沐晨曦试探着朝持刀人走去……在距离持刀人还有三四米的距离的时候，持刀人让沐晨曦停下，把记者证扔过去给他看。

沐晨曦又上前了一点，把记者证扔过去，就在持刀人看记者证的瞬间。艾程夕迅速上前跪在沐晨曦旁边，并用眼神和沐晨曦的眼光对视了一下。这一对视，沐晨曦看到了艾程夕乌黑发亮的眼眸里的惊喜。艾程夕向沐晨曦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在这个距离，沐晨曦可以清晰的看到持刀人花白的头发、脸上深深的皱纹……沐晨曦甚至看到了持刀人指甲缝里的污垢，这应该是一个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人。

“大叔，你有什么难处，对我说吧。”沐晨曦轻轻地说。

“你给我闭嘴，什么大叔？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我今年才40啊，就什么都没有了。”持刀人说。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是我看错了。你看你还这么年轻，和我差不多就是同龄人啊，你有什么难处对我说说呗。”沐晨曦又轻轻地说。

“我上哪里去说呀，我要让他们还我儿子。还我老婆。还我工资，给我工钱。我儿子好好的去上学，怎么就没了呢？他们不让我知道真像。你不知道，我儿子有多棒，他有多可爱呀，他那么阳光那么可爱，他怎么会去跳楼？他们怎么能说他是跳楼呢？他那么可爱的孩子，那么阳光的孩子，怎么会跳楼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一定是有人欺负他了，他一定是遇到了校园霸凌了。可学校就是说他是自己跳楼的，他为什么要跳楼啊？一定是有人欺负他了，一定是有人把他推下去了。他们让我想开点，我怎么想得开，你是没看见他的样子。他那个惨样，连我都没法忘记，难怪我老婆喝了农药……工头还不给我发工资，说我旷工。我不想活了。你们开枪吧，我不想活了。”持刀人很激动地说。

“大哥，我们有话好说。你儿子在哪里跳的楼？你在哪里工作？是哪个公司欠了你的工资？”沐晨曦细声慢语地问，她想尽量拖延时间，给狙击手一个机会。

“儿子死在学校呀。那个工头就是个良心黑透了的狗杂种，他说因为我没去上班，延误了工期。不让我赔钱就算好了，还发什么工资？可是我上个月的工资他就没发给我呀。”持刀人很激动地说。

“大哥，工钱我们可以慢慢讨，我之前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在的一家公司上班，我干了3个月，老板就跑路了，我一分钱也没有拿到，现在也还在到处找老板呢，我们慢慢找、慢慢讨……或者，或者明天……”

“明天？！明天个屁呀，我还有明天吗？明天我的孩子能回来吗？我老婆能不喝农药吗？我能拿到工钱吗？明天个屁呀！”持刀人紧紧地抱着孩子，眼里是深深的绝望。

“大哥，你告诉我是哪家公司？明天，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去讨。不，一会儿，一会儿我们就去讨。”沐晨曦轻声但很坚定地说。

“我哪有明天呀？！还我儿子！”持刀人再次绝望地大吼着。

……

十一

“啪。”随着一声枪响，人们看到持刀人的身体歪向了一边，沐晨曦不能确定持刀人哪里负伤或已经被打死？沐晨曦只看见身旁的艾程夕几乎是和枪声同步一个箭步冲上去抱起持刀人怀中的孩子，转头就跑。

在艾程夕抱起孩子转过头的一瞬间，沐晨曦看到艾程夕用他的大手遮住了孩子的脸，也遮住了可能印在孩子眼中的邪恶。

周围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沐晨曦想，这个时候自己可以跑了。但就在想要站起来的一瞬间，沐晨曦感觉到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双脚是软的，浑身都是软的，整个人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地上……

十二

当沐晨曦从警察手里接过她的记者证和手机时，才发现手机里有10多个未接来电。其中。有7个是父亲打来的。父亲平时不怎么和沐晨曦打电话，今天怎么会打那么多电话？沐晨曦赶紧给爸爸回拨过去。电话一通，爸爸焦急地问：“晨曦，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听到爸爸的声音，沐晨曦鼻子一酸。“爸爸，我现在没事了，爸爸您说。”

“我和涵宇到省城了，联系不到你，涵宇安排我住在林城宾馆。你没事吧，晨曦。”爸爸还是有些焦急地问。

“没事没事，我现在就过来找您。”沐晨曦说。

挂了爸爸的电话，再仔细一看手机，果真李涵宇也给她打过电话。再看微信，李涵宇在微信里告诉她，他来省城出差，正好师傅想来省城看她，所以就把师傅一块带来了，联系不上她，就安排师傅先在宾馆住下了，还把宾馆的位置也发给了她。

沐晨曦一边给李涵宇发微信表示感谢，一边赶紧拦了辆出租车，向宾馆赶去。到了宾馆却找不到父亲。打电话给父亲，父亲才说：“我出来走走，在一座立交桥上，风景挺好的。”

沐晨曦看了地图。在林城宾馆附近有一座立交桥。

在凉爽的风中沐晨曦走上立交桥。桥下车水马龙，一派繁忙景象，远眺华灯初上的城市，璀璨无比。

生活依旧，世界并没有因一个持刀人的出现放慢了那怕一点点脚步。

在立交桥上的一棵灯柱旁，沐晨曦看到了父亲。

城市璀璨的灯光中的父亲，一头灰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尽显沧桑。父亲60多岁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那么矮小，沐晨曦心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愧疚。

“爸爸。”沐晨曦朝父亲喊着，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爸爸，泪水在与爸爸相拥的一瞬间夺眶而出。

在父亲的怀里，沐晨曦泪流满面，父亲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又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呢？不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沐晨曦边流泪边说：“对不起，爸爸。我还想着明天联系您呢，没想到您今晚就到了。”

“是爸爸打扰你工作了吗？”

沐晨曦紧紧地抱着父亲说：“没有。爸爸，见到您太好了，我想您了。”

……

正在沐晨曦挽着爸爸的手准备下立交桥的时候，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一看，是艾程夕发来的：“晨曦，还好吗？我想见你。”

晨曦？艾程夕居然称呼自己——晨曦。之前一直都是称呼沐记者的呀。

“或者明天，明天见。”沐晨曦打出了7个字。想了一下，又删掉。

“好的，我等你。”沐晨曦迅速地给艾程夕发过去5个字，又发了林城宾馆的定位。

艾程夕秒回：“晨曦，我来了。”

沐晨曦盯着屏幕看了一眼，心中撞进了一头活蹦乱跳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