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像一粒包谷

　　你在我的心里发芽

　　像一朵妥底玛依

　　你在我的心里开放

　　像一颗多依果

　　你在我的心里垂挂

　　像一只画眉鸟

　　你从我的心里飞出

　　比起大千世界

　　我的心太小

　　比起大千世界

　　对于你

　　我的心又很大

　　你走得再远

　　脚印踩在我的心里

　　什么时候冷了

　　我就是燃着火塘的家

　　二

　　别人提醒我

　　今天是感恩节

　　这个西方的节日

　　跟我太远

　　但我知道

　　多少年前的这天

　　一个穷苦妇女

　　在马厩生下

　　后来被供奉为救世主的儿子

　　我不想仰望

　　那个高高在上的神

　　我更愿意把感恩的目光

　　投向那个所有母亲一样

　　历尽艰辛养育孩子的女人

　　那个神　　 是否懂得

　　感恩自己的母亲

　　我的孩子

　　我们养育了你

　　在这个节日

　　你不必感恩

　　我们从来都不指望你

　　出人头地　　 为我们贴金

　　在尘世你能衣食无忧　　 身心健康

　　就是献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三

　　听到你的哭声

　　我没有劝你不哭

　　哭吧哭吧　　 孩子

　　不管是悲是喜

　　放开声音哭吧

　　你小时哭过多少次

　　哭着哭着就长大了

　　长大了听不到你哭

　　不是没有可哭的事

　　是你学会了忍受

　　哭吧哭吧　　 孩子

　　听到你的哭声

　　那声音里有我熟得不能再熟的

　　最动人的亲情

　　它从我的身上流进你的血液

　　就像小时把你抱在怀里

　　摇晃着你哭

　　作为父亲多么幸福

　　听到你的哭声

　　多愁善感的我

　　装不出男子汉大丈夫

　　只是不能让你听见我的哭声

　　怎么软弱

　　父亲是你的依靠

　　四

　　你有两个名字

　　一个哈尼名

　　一个汉名

　　你有两种血统

　　父亲是山里的哈尼人

　　母亲是坝子里的汉人

　　两个凡人组成一个家

　　1992年9月10日生下你

　　那天是中秋前夕

　　中国的教师节

　　你多像父亲

　　大眼睛卷头发爱唱歌

　　犟牛一样的性格

　　打死也改不了

　　你也遗传了母亲的善良

　　所有人都看作好人

　　你什么时候长大

　　我们不曾认真留心

　　你却已是大姑娘

　　可你又何时长大过呢

　　我们眼中你仍是小孩

　　像手心里的鸡蛋护着

　　你卑微如草

　　接受露水之恩

　　在我们的爱里

　　你又比天大

　　比地重

　　五

　　整整一白昼

　　我只想你

　　整整一夜晚

　　我只梦你

　　尽管你说

　　你会照顾自己

　　叫我不要担心

　　就连你是否挨蚊子叮

　　我都放不下

　　如果冷暖可以交换

　　我宁愿把温暖脱给你

　　穿上你的寒冷

　　如果苦乐可以选择

　　就让我背负所有的苦

　　把乐全部给你

　　太阳再亮

　　也有照不到的旮旯

　　父母再爱

　　也有够不着的疼处

　　密密麻麻的雨

　　你要自己遮挡

　　坑坑洼洼的路

　　你要自己走稳